我知道妈妈恨我。
从我记事起，她的怀抱就从不属于我。
她的温柔，都给了书房里那张黑白照片。
照片上的男人叫陆言，是她死去的爱人。
而我，是她仇人的女儿。
每年陆言的忌日，她都会把我关进书房，让我跪在他面前一整天。
“你爸爸毁了我的一生，”
她掐着我的下巴，逼我看着她的眼睛。
“所以你，要用你的一生来偿还。”
......
我被妈妈死死地按在地上，膝盖磕在地板上，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眼前是一张黑白照片，照片上的男人我不认识，但他笑起来很好看。
妈妈说，他叫陆言，是她唯一爱过的人。
而今天，是他的忌日。
也是我一年一度的赎罪日。
“顾念，”妈妈掐着我的肩膀，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捏碎。
“你睁大眼睛看清楚，他是被你爸爸害死的！”
她的指甲陷进我的肉里，很疼。
但我不敢哭，因为我知道，我的眼泪只会让她更恨我。
“你身上流着那个恶魔的血，你天生就该跪在这里，替你爸爸赎罪！”
“沈书！你疯了！”
爸爸从门外冲了进来，一把将我从地上抱起来。
他的怀抱很大，很暖，却挡不住妈妈恶毒的目光。
“念念才六岁！她懂什么！你有什么恨冲我来！”
爸爸的声音在发抖，他气得眼睛都红了。
“冲你来？”妈妈突然笑了，笑声尖锐又悲伤。
“顾言城，你配吗？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！”
她从爸爸怀里抢过我，再次把我推倒在照片前。
我的膝盖刚刚才磕破，再这么一撞，血一下子就渗了出来，染红了白色的袜子。
“别碰她！”爸爸怒吼着要去拉妈妈，却被她狠狠一把推开。
“顾言城，我告诉你，今天谁也别想拦着！”
妈妈指着我的鼻子。
“我要让这个小孽种，跪在这里！替你赎罪！跪到陆言愿意原谅你为止！”
爸爸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，他看着我，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。
可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，只是无力地靠在墙上。
我知道，在这个家里，妈妈说的话，就是圣旨。
尤其是今天。
空气里都是香烛的味道，呛得我有点想咳嗽。
我小声地问：“妈妈，我要跪多久？”
妈妈没有看我，她只是痴痴地望着那张照片，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。
她轻轻擦拭着相框，声音轻得像梦呓：“跪到天黑，跪到我满意为止。”
客厅的落地钟“滴答滴答”地响着，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。
整个下午，妈妈都坐在沙发上，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张照片。
她不看我，好像我只是一团空气。
我的腿早就麻了，膝盖火辣辣地疼，肚子也饿得咕咕叫。
我不敢动，只能悄悄地，把身体的重量从左腿换到右腿。
“不许动。”
妈妈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。
我吓得一个哆嗦，赶紧跪好，一动也不敢动。
天色一点点暗下来，窗外的路灯亮了，橘黄色的光透进来，把妈妈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
她终于站了起来，走到我面前。
我以为，她终于要让我起来了。
我抬起头，眼里带着一丝祈求。
可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，眼神比夜色还要冷。
“记住这张脸，”她说，“记住，是你爸爸，毁了他，也毁了我。”
“是你爸爸的债，你要用一辈子来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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